中國媒體快報：

訂閱 / 繁體中文

一份關於中國的新聞自由之新聞和分析的月刊

第161期：2022年4月20號

本期內容：黨國如何採取各種手段，人為地渲染其關於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說辭；中國自COVID-19開始以來最嚴重的一波疫情爆發，其中參雜了不實政治宣傳、網友強烈抗議、資訊審查和假消息；美國的起訴書揭露了中共旨在對其批評者進行消聲的跨國打壓方案。

本期標題

本期分析：當中共作為 「戰地記者」

新聞報導：

• 以政治宣傳、網友強烈抗議、審查和虛假資訊為特色的迄今為止中國最嚴重的COVID-19疫情爆發

• 審查近況：飛機失事報導受限，對記者的恐嚇，打壓豆瓣，宗教內容被禁止

• 澳洲記者因反對烏克蘭戰爭而被審判、被以顛覆罪起訴、被拘留

• 香港：根據國家安全法和煽顛法，對記者和DJ進行起訴和恐嚇，包括針對健康報導

• 中國之外：香港的域外威脅，在美國的跨國打壓，澳洲的選舉，人為的操作宣傳使關於TikTok的辯論變得模糊不清

重點反制：中國人民挑戰關於烏克蘭戰爭的政治宣傳

未來看點

行動起來!

本月圖片： 關於上海的報導被 「404」

這張螢幕截圖顯示當使用者輸入一篇在《財新》——一家以犀利重磅報導著稱的中國金融出版物——發表的關於上海COVID-19疫情爆發的 調查報告 網址，網頁結果顯示「404」 錯誤代碼（意即：「您要查看的頁面不存在或已刪除」）。這篇調查了在上海東海老年護理醫院死亡實情被隱瞞的文章在4月2日發表後，被審查員刪除。東海老年護理醫院是上海最大的護理醫院，有數名在那裡的工作人員和院民COVID-19檢測呈陽性。據對上海一位殯儀館館長的採訪，已有超過十幾名院民死亡。一篇 4月1日在中國英文官媒《第六聲 （Sixth Tone）》上發表的關於這醫院的報導 文章 也被 刪除 (圖片來源：自由之家)

本期分析：當中共作為 「戰地記者」

黨國的資訊控制手段如何人為地渲染了其對烏克蘭衝突的詮釋

作者：薩拉‧庫克（Sarah Cook）

中國龐大的資訊管控機制通常專注於扭曲中國公民能夠獲得的有關自身國家的訊息，而關於其它國家的事務的重要性則被降為次要。然而，在過去的七週裡，中國共產黨（中共）高層在俄羅斯總統弗拉迪米爾．普丁無端入侵烏克蘭的事件中明顯決定跟其站在同一陣線，這助長了一場全面的宣傳活動，以塑造對數千英里之外發生的事件的公眾輿論和網路上的議論。

在中共政權琳瑯滿目的資訊管控手法中，有三種策略似乎在這場宣傳中發揮了格外巨大的作用：呼應俄羅斯國家假訊息的旗艦官方媒體，操縱社群媒體標籤和熱門話題，以及審查其它觀點和資訊來源。

這一努力有效地在中國周圍築起了一道隔離的牆，使身處中國的新聞閱聽眾對於本世紀最重要的地緣政治事件之一的印象，與被呈現給世界各地其他人的版本截然不同。

用以扭曲現實的三管齊下策略

在普丁入侵烏克蘭後的幾週內，中國的三家官方媒體——中共喉舌《人民日報》、國家廣播公司中國中央電視台（央視）和愛國主義小報《環球時報》——特別積極地向中國新聞閱聽眾提供來自俄羅斯官方的不實政治宣傳。它們並非單純放送俄羅斯政府的官方觀點或聲明，而是刻意傳播包含多個純屬謊言的內容。例如，這些官媒宣稱烏克蘭士兵投降並交出了他們的武器、烏克蘭總統弗拉迪米爾．澤倫斯基逃離了基輔，以及俄羅斯軍隊只針對軍事目標發動攻擊。

和被大肆散佈的謊言同樣引人注意的是那些未被報導的基本事實。對於這場戰爭的導火線是起因於俄羅斯政府公然違反國際法、入侵一個和其毗鄰而居的主權國家，並不存在任何事實認可；澤倫斯基每日固定露面、充滿領袖魅力的影片並無被允許的轉播時間，儘管這些影片已經在全球觀眾中引起熱烈沸騰。除此之外，自俄羅斯軍隊從佔領區撤退後出現的無數針對基輔一帶發生的殘酷暴行的詳細指控，也同樣在公眾討論中缺席。例如，央視的多則新聞報導——包括每晚仍有數千萬中國人收看的黃金時段節目——幾乎沒有提及4月初在布查鎮的平民傷亡；反之，這些官媒專注於俄羅斯成功發動的軍事攻擊和美國向烏克蘭運送武器等話題。

中國政權透過操縱國內社群媒體平台上的標籤和熱門話題，幫助傳播親俄的政治宣傳。許多案例顯示，中國的各路官方媒體創立了與假訊息敘事有關的社群標籤，然後刻意積極地渲染。在戰爭初期，央視創立了一個社群標籤，宣稱澤倫斯基已經逃離基輔，該標籤據報已被瀏覽了5.1億次。最近的一個案例是，俄羅斯政府宣布將在8月舉辦一場反法西斯主義的大會——這是俄羅斯官方假訊息敘事的一部分，即入侵是為了肅清烏克蘭境內的納粹，央視在這之後發布了一個相關的貼文，並在微博上創建了一個社群標籤；不到24小時，這個標籤據報已獲得了6.5億次瀏覽，並被媒體轉載90次。

即使演算法和熱門話題與政府的優先考量保持一致，中國社群媒體平台的工作人員仍忙於刪除偏離官方路線的內容。除了其它攻擊目標之外，他們還刪除了中國國內知名人士的貼文和公開信，這些人直接質疑政府對俄羅斯政府的擁護、批評普丁、表達對烏克蘭的支持，或譴責愛國主義網民無視中國曾陷落於外國侵略者手中的歷史苦痛。至少在兩個案例中，那些稱普丁為 「瘋子」、敦促其追蹤者為和平祈禱，或發布俄羅斯反戰抗議的照片的名人，其微博帳戶被暫停或限制。這兩個人是前脫口秀主持人金星和女演員柯藍，她們的社群帳號分別因此流失了對1360萬和290萬粉絲的觸及。即便一些好戰的親莫斯科貼文也被撤下，在資訊被審查和扭曲的中國網路上，最廣為流傳的敘事仍是親俄、反美和反北約的。

審查人員也針對身處烏克蘭的中國居民的第一手報導採取行動，封鎖相關消息，包括對中國政府遲來的協助他們撤離戰區的抱怨。從敖得薩市發布影片的程序設計師王吉賢發現自己多個平台的社群媒體帳戶、包含微信，都被關閉了。在一段發佈在YouTube上的情緒化影片中，王吉賢憤怒地哀嘆他不再有管道與父母直接聯絡，請朋友轉告他們自己還活著；《今日頭條》是字節跳動旗下一個被廣泛使用的內容整合平台，該平台上多位個別網友的貼文和影片因為描述了俄羅斯的反戰抗議而被刪除。

這些資訊控制手法與3月3日被披露的一系列官方媒體指令高度相符。其中一項指令明確禁止轉載外媒報導，社群媒體平台必須 「嚴格控管」質疑官方權威、涉及 「挑唆煽動中俄對立」、提及歷史上對中國的入侵，或涉及 「公開性反戰宣言 」的評論。這條和另一條指令都強制要求官方媒體壟斷與戰爭有關的社群標籤及熱門話題，指明如「個人、自媒體、商業平台組建的話題，已有的一律不得上熱搜榜，嚴禁新增」。

異議和抵抗的聲音

儘管容納對於烏克蘭戰爭不同觀點的空間顯然遭到了沉重的打壓，但也出現了一些發聲或沉默抵抗的例子。

在傳統媒體中，有少數家相當明確地提到了俄羅斯政府對這場入侵的責任。上海的一份商業出版物《新民周刊》在3月7日發表了一篇關於一名中國學生逃離烏克蘭的人物報導，描述了俄羅斯軍隊如何突然地對烏克蘭 「發動戰爭」；以調查性新聞被廣泛認可的財經刊物《財新》刊登了一篇封面故事，分析並將這場戰爭定調成是俄羅斯的全面入侵，且刊登了顯示毀損建築物的照片集。

五位中國歷史學家在2月26日發表了一封公開信，譴責戰爭並直接挑戰中國政府的立場。他們宣告，「作為曾經飽受戰爭蹂躪的國家……我們對烏克蘭人民的痛苦感同身受。」作者還直截了當地拒絕了為入侵行為辯護的努力， 「無論俄羅斯有千種理由，萬般藉口，以武力入侵一個主權國家都是對以聯合國憲章為基礎的國際關係準則的踐踏。」 3月初，卡特中心底下的《中美印象》發表了胡偉，一位在中國幾個國家附屬機構工作的學者所撰寫的中英文評論。這篇評論分析了這場戰爭對中國和世界的長期影響，警告「中國不能與普丁捆綁在一起」，且應該 「選擇世界主流的立場」。這篇評論的中、英文版本在中國都受到了審查，《中美印象》的網站隨後也被封鎖，但其中文原文已在這之前獲得超過18.5萬次瀏覽。

同樣出現的還有更多幽微地對官方路線的懷疑以及對烏克蘭的支持。記者楊希璠發現，在電子商務網站淘寶上銷量排名前五的胸針中，有四個是以烏克蘭國旗為主題；用戶對這些物品的評論包括 「烏克蘭人民萬歲！」等字句。研究員李玲收集了多個中國網民評論與官方說法不同的例子，包括如「可以對戰爭無動於衷，但至少不應該鼓吹戰爭，或者更糟糕的是，讚美侵略者 」這樣的評論，該評論獲得了超過6900個讚。甚至好萊塢明星、前加州州長阿諾．史瓦辛格的一段影片也被配上了中文字幕，並被人發現在微信上流傳；該影片旨在對抗俄羅斯政府針對俄羅斯閱聽眾的不實政治宣傳。

了解中共領導人觀點的窗口，對抗世界的屏障

有鑑於中國領導層的高度不透明，很難肯定促使該政權支持普丁這場戰爭的確切動機。也許部分企圖是想使國際政權間的力量平衡產生傾斜，好能削弱美國，並為未來中共接管台灣創造更好的條件；或者僅僅是為了讓習近平自窘境中脫身，他在這場侵略發生前的2月初大肆宣揚自己與普丁的公開夥伴關係。顯而易見的是，中國國內媒體的敘事比中國外交官在表面上看似相較中立溫和的公開評論，更能反映中共領導人的觀點。一旦習近平和他的同黨決定，全力支持普丁對中共——假如不是中國——在戰略上是有利的，那麼黨的資訊控制機制就開始積極行動了。

隨著這場戰爭在烏克蘭持續，自由、和平和國際秩序的原則正面臨著很大的風險。但無論戰場上的結果如何，這場衝突已經導致了一個更加穩固的中共政治宣傳結構，以及中國境內許多人與世界其他地方之間更大的資訊落差。

薩拉 • 庫克是《自由之家》中國、香港和台灣地區的研究主任，也是其《中國媒體快報》的主任。這篇文章也發表在2022年4月16日的《外交官》上。

以政治宣傳、網友強烈抗議、審查和虛假資訊為特色的迄今為止中國最嚴重的COVID-19疫情爆發

• 官方媒體在大力宣傳政府嚴厲措施的同時，盡可能減少提及疫情的爆發：隨著COVID-19病例在上海創下新高，當局自3月28日開始命令全市各區進入 封城狀態；到了4月5日，人口數達2600萬人的上海已全城都處於被封城管控的狀態。據 估計 ，自 3 月 14 日以來，為應對高傳播性的奧密克戎變種病毒，全中國已有45個城市（其中包括 深圳、廣州，還有吉林省）總計3.73億人口進入全部或部分封城。自這一波疫情爆發以來，與對其他事件的報導相比，中國共產黨（中共）的喉舌《人民日報》、亦或官方電視廣播公司 — 中國中央電視台（央視）— 等主要官方媒體已經將針對此次疫情的 報導篇幅 最小化 。當《人民日報》的頭版提到這次疫情時，其目的多是為了讚揚中共領導人習近平對疫情的控制，以及強調類似的辯護：為了 防止 「億萬人民群失去生命」， 中國的 「動態清零」 政策是必要的。 然而，專家們和網友們對政府 記錄病例 的方法提出了質疑：因為官方將輕症視為 「無症狀」 的作法導致了直到 4 月 7 日，上海所有病例中，有97%被標列為無症狀；相較於在其他國家，輕症的比例接近50%。儘管病例激增，並有一些地方領導人出面 道歉 ，但在 4 月 8 日召開的一次 表揚大會 上，習近平還是 表示：「防疫若有金牌，中國應該得到一枚」。
• 網友們針對物資短缺和兒童被迫與父母分開的隔離政策發出強烈抗議，以及當局對此的審查：被封城管控的地區居民 （特別是上海市民 ）轉向社群媒體，針對 食物短缺 和當局 應對 危機的措施表達抗議。作為回應，數位平台就此對相關的影片、發文和文章進行了審查，一些地方當局也 要求 其轄區居民， 不得 「在互聯網散播與疫情有關的資訊」。隨著對食物短缺的抱怨越來越多，社群媒體平台微博開始將搜索關鍵詞「上海買菜」列為 審查 對象。當上海實施了一項政策，將COVID-19陽性的兒童從其未受感染的父母那裡 隔離走 之後，全國上下嘩然抗議，此類 影片 和相關主題標籤並且獲得了數千萬的瀏覽量。在微博上 4 月 5 日發佈的一段影片中，居民們在陽台上抗議並唱歌，但卻招來了 無人機飛臨現場 並對抗議者進行責罵；4月6日，網友們對一段影片表示 憤怒，這影片中顯示，在一隻寵物狗的主人被帶走隔離後，一名防疫人員將狗當街打死。另一段未註明日期的影片來自上海閔行區的一個住宅小區，這影片顯示，居民們走出戶外， 抗議 防疫措施，並在其中說道：「我們要吃飯」、「我們要自由」；社群媒體平台微信對這影片進行了審查，稱其違反了使用條款和條件。在極少數情況下，當記者偏離官方指令，對疫情進行更獨立的報導時，他們的作品會受到審查。《財新》，一份廣受尊重、以調查性新聞著稱的商業出版物，於 4月 2日發表了一篇關於上海最大老年護理醫院隱瞞死亡案例的 長篇調查報導；該文後來被審查員刪除。
• 官方媒體通過操縱微博的社群標籤渲染COVID-19陰謀論：3月23日，數家官方媒體強推了一個已被拆穿的 陰謀論，即冠狀病毒是由美國製藥公司莫德納製造的。微博 #研究證實新冠病毒是美國公司製造# 主題標籤被列入 最熱搜頭條 後，從3月24日到4月11日，這標籤的 點閱量 從2.2億增長到18.6億。據What’s on Weibo 稱，在一則部落格發文被官方媒體《環球時報》和《中國日報》轉載後，這個故事就 開始 傳播了。其他官方媒體（包括香港的《文彙報》）也開始 推放 這標籤。（譯者注：What's On Weibo 是由漢學家棵小曼 Manya Koetse 創辦並擔任主編的一家關於中國社會動向觀察的獨立新聞網站）

審查近況：飛機失事報導受到限制，對記者的恐嚇，打壓豆瓣，宗教內容被禁止

• 致命的飛機失事後，記者被阻撓，相關詞被審查：3月21日，中國東方航空公司一架客機墜毀，機上132人全部罹難身亡。數名記者在試圖報導這事件時遇到了 阻攔 。一位名叫杜強的記者在一篇後來被微信刪除的  文章 中 描述了 他是如何騎著摩托車，行駛了35英里，試圖到達事故現場，但終未成功。這篇文章後來被微信刪除。杜強的文章對大眾 「等待政府宣佈」而不是敦促媒體調查的幼稚態度頗有責難。在社群媒體上 質疑 官媒對這起事故的相關報導的網友們與那些傳播謠言或散播陰謀論者同樣遭到審查。中國國家互聯網資訊辦公室(網信辦) 稱，它刪除了27 萬 9 千則發文，並停用了 2713個與墜機有關的帳號。
• 外媒記者遭到警方恐嚇以及來自官媒尖酸刻薄的批評攻擊：西班牙《ABC》報駐北京記者桑蒂索（Jaime Santirso）在3月8日的報導中透露 ，三名警察在中國年度「兩會」前夕來到他家，並告訴他要 「做平衡的報導，不要只報導壞消息，還要報好消息」。同一天，美國國家公共電台（NPR）駐北京記者馮哲芸（Emily Feng）表示，自從中國官媒稱她為 「漢奸 」和 「間諜 」以後，她持續在網路上收到因對她的報導不滿所引發的死亡恐嚇以及涉及性暴力和人身暴力的威脅。中國官方媒體最近對為外媒工作的華裔記者進行的攻擊 升級了，並針對其中有些人使用暴力語言 進行描述，譬如稱他們「在同胞和祖國的背後放冷槍」，而這些記者幾乎都是女性。 3月15日，中國的官方新聞機構新華社聲稱，西方媒體僱用華裔記者講述 「反華」 故事；中國官媒宣稱西方媒體認為這樣的故事 「由亞裔面孔的記者講述會更有可信度 」。
• 對豆瓣 —— 一個用戶能在其中找到言論空間的平台 —— 施壓 ：3月15日，網信辦對社群媒體網站豆瓣的打壓 升級， 宣稱 豆瓣存在 「嚴重網路亂象」，並稱已從國家互聯網資訊辦公室（SIIO）派出一個「工作督導組」，幫助豆瓣「整改」其存在的問題。去年，網信辦因豆瓣放任「非法」資訊刊登在其平台上而對豆瓣 罰款 近150萬美金，並命令將豆瓣的應用程式從應用程式商店刪除。 當時的中國政府正為了2022年晚些時候黨的二十大召開，而趕著在此之前進一步收緊網上的言論自由；對豆瓣的嚴密監管可能是為了應對這平台上相對自由的討論。
• 頒布法律，禁止網上的宗教內容：自3月1日一條新的 法規 頒布，並禁止在沒有政府許可的情況下在網路上傳播宗教內容後，當局為審查員 推出了 一套如何識別和刪除宗教內容的培訓計畫。據自由亞洲電台報導，數家具有直播功能的社群媒體平台為了遵守有關規定，已在他們的應用程式上 禁止 使用藏語。
• 微軟搜尋引擎「必應」（Bing）的功能在中國受到限制：中國監管機構 強迫 微軟的搜索引擎「必應」（Bing）在3月份停止自動完成功能七天。必應是僅存的幾個在中國營運的外國技術服務之一。2月28日，Yahoo奇摩針對中國用戶，中止了 它的電子郵件服務。

澳洲記者因反對烏克蘭戰爭而被審判、被以顛覆罪起訴、被拘留

• 澳洲記者成蕾因面臨「洩露國家機密」的指控而受審：3月31日，澳洲記者成蕾因被指控 「非法向海外提供國家機密」 而接受閉門審判，澳洲駐華大使 被拒絕 進入法庭，為期一天的審判以押後判決作結。 成蕾是澳洲公民，曾是中國官方廣播公司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的主播， 自2020年8月以來一直被 拘留 。她被捕的原因不詳， 但指控記者們透過他們的報導洩露 「國家機密」，已是中國政府的家常便飯。另一名彭博社的記者範若伊（Haze Fan）是中國公民，她2020年12月以來一直 被拘留。
• 三名維權人士被起訴，面臨涉嫌 「煽動顛覆」 的審判：中國當局已經起訴了三名維權人士，並將他們的案件送交法院審理。2月28日，被拘留的法律學者許志永的伴侶、女權主義維護者李翹楚因被控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而在北京 被起訴，罪名 是她建立了一個部落格並發布許志永的文章。3月27日，廣州的檢察官以 「煽動顛覆」 為指控， 起訴了記者黃雪芹和勞工維權人士王建兵。他們被拘留的原因 不詳 ，但兩人都是在黃雪芹 準備 飛往英國開始其在蘇塞克斯大學攻讀由英國政府獎學金資助的碩士學位前不久被拘留的。
• 中國維權人士因反對入侵烏克蘭而遭到的拘留、騷擾：中國警方拘留或騷擾了在網路上和線下抗議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居民。3月3日，當彭佩玉在網路上發表了一篇題為 「關於發起反戰遊行示威的公民呼籲書」的文章，並準備在俄羅斯駐北京大使館外示威後，邵陽市警方以其涉嫌 「擾亂公共秩序」，而對他處以行政 拘留 。他於3月18日 獲釋。天津警方於3月14日對張建中 進行了騷擾 ，原因是他在網上發表的有關戰爭和 徐州「鐵鍊女」事件的評論。據報導指出，烏克蘭駐上海領事館在二月份發了 一封信，要求中國警方停止因為在中國的烏克蘭人在社群媒體上關於戰爭的評論，而對他們進行盤問。
• 三名藏人在「三月紀念日」前後自焚：在2月至3月僅僅為期34天的時間內，有三名藏人自焚以抗議中國政府的控制；中國政府也限制了相關案件的資訊流通。這類孤注一擲式的抗議方式在 最近有所增加，自2019年11月以來還從未有此記錄，這可能與始於1959年的藏人反抗中共統治的「310」起義紀念日有關。2月25日，25歲的藏族歌手才旺羅布（Tsewang Norbu）在拉薩 自焚，他的家人直到3月2日才被告知他的死訊。家人尚未被允許見他的遺體。3月27日，一名被稱為扎彭（Taphun）的81歲老人，在四川省自焚抗議後 身亡。另一名只知被稱為次仁的藏人於3月30日在青海省 自焚 ，儘管他目前生死未卜。
• 維吾爾族婦女和記者被判重刑：最近，關於兩名維族人被告被重判的細節浮出了水面。艾麥提（Meryem Emet）因嫁給了一名土耳其男子而被判處20年有期徒刑，目前正在服刑中。根據她丈夫接受採訪時的說法，在時任土耳其總理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2012年訪問烏魯木齊時，她與埃爾多安曾有交談。她最初是在2017年被拘留的。退休記者庫爾班．馬木提（Qurban Mamut）因 「政治犯罪」 而被判處10年監禁， 正在服刑中 ，他自2017年赴美探望兒子後，就一直被拘留。

香港：根據國家安全法和煽顛法，對記者和DJ進行起訴和恐嚇，包括針對健康報導

5月8日，少數忠於北京的人士預期將 推選 強硬派的李家超成為香港的新特首。在現任特首林鄭月娥4月4日宣佈不再尋求第二任期後，員警出身的前保安局局長李家超在沒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參選。 李家超是鎮壓2019年民主抗議運動背後的主要官員，迄今為止，針對該運動的鎮壓已導致1158人被判刑入獄，其中最長的刑期是12年；同時，近1000名抗議者還在等待審判。2022年3月底，鑒於香港的法治惡化，兩名來自英國的法官辭去其在香港終審法院的任職。

過去兩個月裡，發生在香港的與言論自由有關的重大事件包括：

• 媒體創辦人在國安法案件中被拒絕保釋，研究顯示該法律經常被用來反對言論自由：4月6日，一名香港法官拒絕了一位現已被解散的媒體的創辦人的保釋申請，理由是在他自己的新聞報導中，「表現出其堅持宣傳和傳播顛覆性意識形態」。這被告馮達浚是根據《國家安全法》被捕的47人之一，他因策劃在2020年舉行親民主的初選而被捕。在警方指控她在網上發表 「危害國家安全」的言論而違反了保釋規定後，另一名被告余慧明在3月8日被送回收押。 《中參館》雜誌記錄了自2020年國安法生效以來，根據該法總共被逮捕的183人，其中有三分之一是與言論相關的違法案件。研究人員還發現，國安法嚴苛的保釋條件實際上相當於 「未經審判的長期拘留」。
• DJ被判犯有煽顛罪：3月2日，根據殖民地時代的煽顛法對親民主派人士DJ譚得志的 定罪，標誌著香港自1997年從英國移交主權後，第一次完整依據該法進行的審判和定罪（雖然在英殖時期也有其它定罪，但那些案件中的被告都認罪了）。因譚得志高呼 「光復香港，時代革命」、「打倒共產黨」 和其它口號，法庭裁定他犯有「發表煽動性言論」的七宗罪。4月11日，警方 逮捕了前《立場新聞》記者區家麟，他被控 「串謀發布煽動刊物」。區家麟與其他幾十名 記者和 倡議人士 被依照這法逮捕，其中包括因在4月6日一次法庭聽證中鼓掌而被拘留的兩人。 這部起草於1938年的法律，是香港當局用來針對記者和評論人所寫的在發表當時並不違法、但現在根據《國家安全法》會被禁止的文章。
• 香港衛生部門迫使Meta 移除內容：香港衛生署成功地要求Meta移除了其2021年上半年在臉書和和Instagram上的389則發文和37個頁面或帳戶。Meta公司拒絕向當地媒體解釋這些內容或帳戶被刪除的原因。2020年7月，臉書曾表示它將 停止 遵守香港政府針對國安法提出的用戶數據要求，而在同一期間，它也確實拒絕了152項來自政府的要求，後者涉及177個用戶或帳戶的使用者數據。
• 使用國安法來恐嚇其餘的記者：一名記者在3月16日香港政府關於COVID-19措施的記者會上提問，此舉 招致 一些親北京的團體呼籲應因其 「仇恨言論」將她解僱，並根據國安法對她進行調查；結果，這家名為Now News的媒體隨後公開致歉。因警方的施壓，香港記者協會 正在考慮解散，它是這起事件中少數對該名記者因履行她的崗位而遇襲表示關切的組織之一。這名記者的提問是關於最近一波COVID-19疫情中，針對因緊急措施而被帶到香港的中國醫務人員的投訴程序。

中國之外：香港的域外威脅，在美國的跨國打壓，澳洲的選舉，影響力運動使關於TikTok的辯論變得模糊不清

• 中國媒體提升其在海外的存在：在3月25日的一篇採訪中，新華社駐西班牙首席記者強調了其所在新聞社為加強在當地媒體中的存在所做的努力，其目的是為了讓西班牙記者更頻繁地「諮詢」 中國官方媒體。根據3月29日國際記者聯盟(IFJ)的一份報告，中國官方媒體在肯亞、秘魯和菲律賓也有很高的可見度。 在中國3月份的年度立法會議期間，其官媒再次推動了全球政治宣傳。中共喉舌《人民日報》吹噓它在60個國家的200多家媒體上、用13種語言刊登了770篇文章。一次最近於印尼 舉行的、關於中國侵犯人權的網路研討會，以及另一次在肯亞舉行的、關於伴隨當地和中國官方支持的基礎設施項目而來的腐敗問題的議會聽證會，都表明更多的國家開始針對中共日益增加的、為增強其影響力而做的努力作出相關應對。
• 香港境外日益增加的因國安法實施而產生的威脅：兩名海外倡議人士最近收到了要對他們根據香港國安法進行起訴的威脅。總部設在英國的「香港監察」組織在3月10日收到了香港警方的正式電子郵件，警告說如果這組織不關閉其網站，其主任將因涉嫌違反《國安法》而可能面臨10萬港元（約12,700美元）的罰款或三年監禁。3月29日，一家總部位於歐洲的、專注於亞洲人權問題的非政府組織「保護衛士（Safeguard Defenders）」的一名工作人員 收到了一封據稱來自香港的電子郵件，這電子郵件威脅會在域外執行國安法，並可能進行引渡。雖然這封郵件來自一個Gmail帳戶，並且看似並非來自警方，但它詳細地引述了國安法的一些章節，另外還包含了對收件人的警告，要求對方不要踏入香港和中國大陸。
• 美國就涉及選舉的跨國打壓行動對五名被告提出指控：3月16日，美國司法部對參與由中國國家安全部策劃的跨國打壓方案的五名個人提出 指控，這打壓方案旨在打壓批評中共的美國居民。受害者包括：一名紐約的 國會議員參選人，一名美國奧運花式滑冰選手和她的父親，一名 異見藝術家，以及身在紐約的倡議者團體，由來自香港、西藏、維吾爾和中國的異議人士組成。被告們對受害者們進行了監視，或進行了騷擾或跟蹤。司法部在3月30日的另一起案件中對一名中國籍公民 提出指控，因其代表中國政府參與了「獵狐行動」的一部分，這行動旨在脅迫「逃犯」返回中國，接受控罪。3月，在中國的年度立法會議期間，北京的建制派立法者 提出了一項 法案 ，以對「叛徒」進行缺席審判，並強制將他們引渡回中國。這法案中提到了余茂春，一位在中國出生的美國外交政策顧問，他是「獵狐行動」的其中一個潛在目標。這些案件僅僅是一個更大趨勢的其中一部分；《自由之家》2021年的一份報告中發現，中國政府開展了世界上最複雜、最具全球性和最全面的跨國打壓行動。

• 中共的影響力如何在澳洲的黨派抹黑事件中參了一腳：即將於5月21日舉行的澳洲聯邦選舉已被醜陋的 政治競選活動弄得污濁不堪。執政的自由黨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試圖 將主要反對黨工黨的候選人描繪成得到了中共的「支持」。澳洲總理甚至在眾議院大廳將一名工黨候選人形容為 「滿洲國候選人」，他隨後收回了他的言論。這些言辭是在澳洲國家安全局負責人一次 二月份的演說 後出現的，負責人表示機構粉碎了一個與5月選舉有關的「外國干涉陰謀」，這陰謀涉及一位 「與外國政府保持直接和深度聯繫的富人」；根據媒體事後的報導，這醜聞似乎涉及來自一名澳洲華裔 生意人 的大筆捐款，後者否認自己干預民主選舉進程，也澄清自己並未向新南威爾士的工黨候選人提供捐款。根據洛伊研究所（Lowy Institute）新發行的一份報告，每三個澳洲華人中就有一人反應，自己因為擁有中國血統而受到區別性或不太友好的對待，圍繞著因與中國的聯繫而產生的政治懷疑氣氛的出現也反映於此。另外，澳洲政府發佈了新的 指南 以幫助各大學應對中共對學術自由的攻擊，譬如針對支持民主運動的華裔學生進行的恐嚇。
• 調查發現，Meta公司為有關TikTok的負面報導向政治操盤手支付了費用：3月30日，華盛頓郵報 報導了Meta  — 美國社交網路巨頭暨臉書和Instagram等的母公司 — 向最大的共和黨顧問公司之一付了錢，以發起一場宣傳，將短影片平台TikTok描繪成對美國兒童的一種危險。該宣傳由「有目標的勝利（Targeted Victory）執行，旨在損害TikTok這個Meta的主要競爭對手，手法包括在當地媒體上刊登評論文章和故事。這次曝光使得美國關於TikTok的政治辯論變得撲朔迷離，TikTok在美國的營運已經成為兩任總統行政命令的主題。 這應用程式由中國公司字節跳動所擁有，後者在中國有遵守中共審查制度的歷史，也 被發現 會定期 刪除或 淡化 對中共來說具有政治敏感性的海外內容，儘管字節跳動隨後在相關案例見諸媒體後，已改弦更張。

重點反制：中國人民挑戰關於烏克蘭戰爭的政治宣傳

儘管在過去幾週里，中國官方媒體和親中共的網友們在中國社群媒體平台上充斥了支持俄羅斯政權入侵烏克蘭的言論，但中國也有人反對這種無端的侵略，並試圖表達他們的反戰立場，即便會有可能因此受到懲罰。一些部落格版主、記者、普通用戶，乃至名人們通過撰寫 短文, 文章, 詩歌和其他 發文，來表達對戰爭以及北京與俄羅斯政府站在同一陣線的反對意見，但他們的許多評論不得不在被中國審查人員刪除之前，先迅速備份。

五位來自知名大學的學者們利用微信， 發了一封現已被刪除的 公開信 ，譴責這場入侵。儘管此一行動可能會對他們的職業生涯和安全造成影響，他們仍然在公開信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網友則用對其他人發佈的反戰發文回以伸出大拇指比贊的表情符號，表示對戰爭的抵制 。在線下，有一名男子獨自站在杭州的一條大街上，手裡拿著上面寫著 「停止戰爭，請不要支持戰爭」的 告示牌，隨後他被短暫拘留。支持者們或擁抱他，或告訴他要繼續加油。據報導，有人在重慶看到另一名獨自抗議者，他手舉著一個牌子，上面用英文寫著 「我與烏克蘭站在一起」。

本圖在微博上被分享，據報導是展示了一位在重慶的獨自抗議者表達其對俄羅斯政權入侵烏克蘭的反對（圖片來源：Jeff Wang)
 

其他人則試圖與中國用戶分享有關當地局勢的資訊。住在烏克蘭的華裔工程師王吉賢先是在 微信上 — 當他的微信帳號被封並且他在中國的家人受到騷擾後，他就在YouTube上 —  發佈了 一些影片，他在影片中用中文分享關於在烏國發生的未經審查的新聞。居住在中國的一小部分烏克蘭人在YouTube和微信頻道上，將烏克蘭語新聞翻譯成中文，儘管他們的影響力有限，而且有可能受到審查。一個生活在俄羅斯的中國人在網路上發佈了關於在聖彼得堡反戰抗議 的發文。一個名為 「大翻譯運動」 的新網路社區通過向世界曝光親普丁或支持戰爭的惡毒言論，來回擊這些言論本身；這些內容已被翻譯成的 語種包括：英語、西班牙語、日語和韓語。雖然這組織的推特 帳號在Reddit上因洩露個人資訊而 被禁，這帳號於3月創立後，已經發展到有12萬名粉絲。

未來關注

• 已擬議或頒布的、用以加緊資訊控制的立法：最近的幾項立法或監管行動 — 包括3月1日頒布的一則關於演算法的新法規，一則被提議的關於推送通知的 法規，以及一項同樣被提出的旨在取締「假新聞」的法令 — 反映出這政權精緻化和箝緊其資訊控制的努力，以「管理」公眾輿論和消除 「有害」資訊。隨著中共加緊為今年晚些時候召開的二十大做準備，這些措施的頒布或實施、以及進一步對偏離官方路線的資訊刪除，都值得關注。
• 香港新特首治理下的進一步打壓行動：在林鄭月娥宣佈她不會尋求第二期連任後，外界預計警員出身的前保安局官員李家超將於5月8日被推選為新的香港特首。北京對沒有競選對手的李家超的支持是顯而易見的，這表明中央政府還沒有完成其在香港打壓異議的行動。值得關注：對獨立媒體、倡議人士、公民社會團體和抗議者的進一步以國安為名的鎮壓。
• 官方媒體和親中共的網友在全球範圍內，塑造可被看到的內容：YouTube上批評中共的影片持續受到惡意舉報和駭客攻擊，其目的是將這些內容從人們的視野中刪除。 受到影響的內容已包括：香港關於抗議的紀錄片《時代革命》的片花和馬來西亞歌手黃明志一整個收錄其音樂影片的頻道。同時，官方廣播公司《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已購買了Meta廣告，來推展俄羅斯政府關於其入侵烏克蘭的不實政治宣傳。值得關注：在已有親中共的行動者利用網路攻擊或惡意舉報來審查批評性內容的前提下，中國官方媒體仍在全球平台上持續散播其不實政治宣傳的進一步企圖。

行動起來！

• 訂閱《中國媒體快報》：每月直送電子郵箱，獲取《中國媒體快報》最新資訊，最深入分析。免費發送！點擊這裡或發送郵件至 [email protected] 。

• 分享《中國媒體快報》：幫助朋友和同事更好的理解中國不斷變化的媒體和言論審查狀況。

• 獲取未經審查的消息內容：請點擊這裡或這裡，找到比較流行翻牆工具的綜合測評以及如何通過GreatFire.org獲取翻牆工具。

• 支持良心犯：瞭解如何採取行動幫助新聞記者和言論自由維權人士，包括在往期《中國媒體快報》中特別提到的良心犯。點擊這裡

• 訪問《中國媒體快報》資源中心：透過自由之家網站的新資源中心，了解決策者、媒體、教育界人士和捐助人可以如何幫助推進中國和其他地方的言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