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媒體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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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關於中國的新聞自由之新聞和分析的月刊

第159期：2022年1月28號

本期內容：在北京冬奧會之前、期間和之後需要關注的資訊限制；2021年的審查、宣傳和監控趨勢；香港獨立中文媒體被停止運作；以及中共在全球範圍內操縱媒體的策略被披露。

本期分析：熱點關注：北京奧運會上的資訊控制

新聞報導：

• 2021年回顧：中國的審查制度、宣傳和監控趨勢
• 控制言論：關於西安封鎖、彭帥、生孩子和民主
• 因傳播新聞、批評性敘述而被判處監禁和精神拘留
• 香港：摧毀獨立媒體，因「六四」的臉書貼發文而入獄，對全球媒體的威脅
• 中國之外：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中共對全球媒體的影響；跨國壓制

重點反制：在中共竭力抹殺記憶之時，保存歷史和文化

2022看點

行動起來!
 

本月圖片：法律討論無法逃避審查

這張截圖顯示了中國平台嗶哩嗶哩上關於（藝人）新規則的法律意涵的討論。根據這些規則，藝人可以因其言論或行為被禁止演出。在審查員將其關閉之前，該對話吸引了380萬觀眾。該活動由一個智庫主持，並有來自中國頂尖法學院的法學教授參加。在嗶哩嗶哩突然結束直播後，組織者試圖在騰訊會議、好律師應用程式和微博直播中重新啓動，但未獲成功。微博後來禁止了該活動組織者洪範法律與經濟研究所的帳戶。(圖片來源: 中國數字時代)
 

本期分析：熱點關注：北京奧運會上的資訊控制

在世界的目光轉向中國之際，中國政府專注於控制可以讓外界看到什麼

作者：薩拉‧庫克（Sarah Cook）

當北京準備將於2月4日開幕的2022年冬奧會時，中國共產黨（中共）領導層將啓動世界上最複雜的資訊控制機器，利用審查、監視和法律報復來遏制政治、宗教和其他偏離該黨路線的言論。自北京舉辦2008年夏季奧運會以來，這一資訊控制機器已經急劇增長。事實上，自由之家的《2021年網路自由》報告發現，中國政府連續第七年成為全球侵犯網路自由最嚴重的國家。在該報告的100分制中，中國只獲得了糟糕的10分。

這些情況可能會對運動員和記者以及更廣泛的中國公眾產生嚴重影響。以下是在賽前、賽中和賽後需要注意的五類限制：

1. 對運動員和記者的監控：2008年北京奧運會明顯成為升級監控的催化劑，而最近的COVID-19疫情則促使監控進一步擴大。各國政府和國際人權組織已經在警告今年的奧運會與會者要採取預防措施。 荷蘭, 英國, 澳大利亞和美國各國奧委會已經建議運動員和工作人員把手機和筆記型電腦留在家裡，或提供臨時設備供其在奧運會期間使用，以加強安全和保護個人數據。同樣，保護記者委員會（CPJ）也為記者準備了一份安全建議，敦促他們攜帶乾淨的個人設備前往中國，開設新的電子郵件賬戶供旅行期間使用，並「假設你的酒店房間是受到監視的」，以及 「避免安裝中國的微信應用程式......因為它可能會收集大量數據，包括短信和通話」。1月18日，總部位於多倫多的公民實驗室發表的一份報告證實了這種擔憂，發現作為冬奧會COVID-19協議的一部分，所有與會者都必須安裝My2022應用程式，包括一些漏洞，可能有助於暴露個人數據，例如敏感的醫療資訊。此外，如果用戶間分享了政治敏感內容，該應用程式還具有彼此相互舉報的功能。這種表面上為其它目的服務的應用程式的監控漏洞以前在中國被揭露過 — 包括在一個 學習習近平宣傳的軟件和一個 COVID-19 健康碼的軟件上。My2022應用程序的安全漏洞是否會被封堵，以及其它監控證據是否會被曝光，尚有待觀察。
2. 對政治言論和獨立報導進行報復：MY2022應用程序中的用戶舉報機制的存在，凸顯了政權對與會者公開談論體育賽事本身以外的話題感到緊張。 《奧林匹克憲章》在頒獎儀式或比賽期間對示威和政治宣傳有一些限制。但是 新的規則允許在比賽前的賽場上進行這種表達，而運動員在向媒體或社交媒體平台發言時可以自由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在東京奧運會期間，一位 美國運動員在領獎台上進行抗議，促使主辦方宣佈他們正在研究可能的制裁措施，而兩名中國自行車運動員則 因佩戴毛像章被警告。但在中國的法律環境下，直言不諱的後果可能會更嚴重。1月18日， 北京組委會的一位官員警告說，任何違反 「中國法律和法規」的行為或言論都會受到「一定的懲罰」。這使得不僅在奧運場館的抗議行為，而且在國際媒體面前或在推特和臉書等社交媒體平台上發表有關人權或批評中國領導人的言論，都有可能遭到法律報復。雖這推特和臉書在中國其他地區被封鎖，但在奧運場館內可以被使用。CPJ還警告記者不要使用非官方的虛擬私人網絡（VPN），並指出 「如果官員想找藉口懲罰你，訪問無證的VPN可能會被用來對付你」。鑒於奧運會的國際形象，起訴一名奧運運動員似乎不太可能，但直言不諱的記者或運動員可能很容易面臨被驅逐。同時，中國大陸和香港的當地居民，如果發表被認為威脅到中國政府希望塑造的正面形象的觀點，可能會面臨法律處罰。去年夏天，香港警察 拘留了一名男子，因其在一家購物中心觀看東京奧運會時，對中國國歌發出噓聲。
3. 對任何醜聞進行快速審查，即使那些醜聞與奧運會無關：中國領導人可能會感到必需迅速壓制任何數量的不利新聞報導，如揭露奧運服裝是由維吾爾族強迫勞動生產的，運動員對奧運場館的投訴，或受青睞的中國運動員的不像一個運動員的行為。審查者的反應可能包括中斷電視轉播、大規模刪除社交媒體貼文，或禁止網路評論。公民實驗室 分析了 MY2022應用程式，其功能包括即時聊天和新聞推送。該分析發現了一個潛在的審查關鍵詞列表的證據，該列表標記了 「達賴喇嘛」、「神聖古蘭經」或 「法輪大法好 」等短語，以及對中國政府機構和習近平的提及。在調查期間，該功能沒有啟用，但北京組委會可能會啟用它，特別是在爆發抗議或醜聞的時候。此外，審查人員將保持高度警惕，以平息來自中國各地的任何其他不利消息。這可能會對普通人造成生命威脅。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之前，正是這樣的指示拖延了對有毒 嬰兒奶粉的報導，導致數十萬嬰兒死亡或患病。隨著奧米克戎變體的傳播，官員們也會躍躍欲試，來掩蓋與COVID-19有關的新聞，不管是涉及新的爆發還是封城中的失誤，並拘留那些試圖分享非官方資訊的人。
4. 阻礙外國記者：除了嚴厲的限制外，中國政府還善於使用更微妙的方法來阻撓或抑制獨立報導。官員可以只是推遲邀請，借助繁瑣的健康規定，或不批准外國記者對某些活動、場地或直言不諱的運動員的採訪申請，直到他們都不可能參加，甚至是被批准的記者也不可能參加。當局也可能給予中國官方媒體進入特定地點或活動的特權，迫使國際媒體依賴他們進行報導。 2021年11月駐華外國記者俱樂部的一份聲明轉述了美國、歐洲和亞洲記者在試圖報導奧運會籌備工作時報導的10起此類事件的案例。這些記者說，他們遇到了被拒絕進入、拍攝被中斷、便衣警察的監視、最後一刻的通知，以及在關於奧運場館的電視報導中提到人權杯葛後被一名官員辱罵。
5. 閉幕式後的報復：即使中共及其資訊控制機構在運動會期間沒有採取的行動，在運動會結束後也會有很多機會進行報復。例如，報導中國政府侵權行為的記者可能被拒絕續簽，或者為外國媒體擔任翻譯或新聞助理的中國公民可能面臨刑事指控。例如自2020年12月以來， 彭博社新聞助理Haze Fan就面臨刑事指控。將要離開的運動員、教練員和其他與會者，一旦他們感到可以更自由地發言時，也可能開始揭露那些受到的自我審查的壓力，以及與中國警察國家發生不愉快的遭遇。同時，作為圍繞奧運會加強的安全控制的一部分，被悄悄列為騷擾和拘留目標的中國維權人士和宗教信仰者可能會被正式判處數年監禁。目前，維權人士郭飛雄和律師謝陽已於本月被指控犯有「煽顛罪」； 許那，一名法輪功學員和藝術家，因分享有關北京疫情的資訊，於1月初被判處8年監禁。她的丈夫在2008年奧運會前後的拘留期間被殺害。

國際上的反制

可以預期，中國政府在奧運會期間會進行某種形式的高度資訊控制，但國際社會將如何應對就不太清楚了。是否會有運動員在完成比賽後，公開表達對受迫害的維吾爾族、藏族、香港人、法輪功學員、中國維權人士，甚至是像彭帥這樣的運動員同伴的困境的關切？轉播奧運會的國際媒體是否會將他們的報導限制在體育比賽本身，或者他們是否會提供有關奧運會主辦環境下的政治、社會和法律環境的背景節目？

如果中國政府和北京奧組委公然違反他們與國際奧委會簽訂的協議，例如協議保證媒體自由和禁止基於宗教或政治觀點的歧視，國際奧委會將如何反應？或者，如果一個運動員確實對中國的侵權行為發表了看法，企業贊助商是否會站在他們一邊，還是因為擔心北京的反擊而取消合約？

幸運的是，許多新聞機構已經在奧運前的報導中提到了針對維吾爾人和其他人的侵權行為，越來越多的政府已經宣佈進行外交抵制，世界各地頑強的維權人士正在努力提高人們的認識。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共產黨在奧運會前壓制有關其統治的黑暗面的辯論和報導方面並不那麼成功。本著真正的公平和人類尊嚴的奧林匹克精神，人們只能希望這種趨勢可以持續到2月4日以後。

薩拉 • 庫克是《自由之家》中國、香港和台灣地區的研究主任，也是其《中國媒體快報》的主任。這篇文章也發表在2021年1月26日的《外交官》上。
 

2021年回顧：中國的審查制度、宣傳和監控趨勢

2021年，中國共產黨（中共）慶祝成立100週年，其資訊控制體系繼續調整，以促進該黨的目標，壓制言論自由和獨立報導。

• 排行前幾名的被審查內容：在科技公司、群眾外包和人工智慧的幫助下，北京的審查系統被證明能夠對當地的事件作出快速反應，同時也能系統地刪除違反禁忌的內容。社交媒體平台、網路門戶網站、搜索引擎和應用程式商店刪除了批評中共、該黨統治和國家 「道德 」方向的內容，並刪除了使資訊更自由流動的頻道。已被審查人員封鎖的內容包括： Clubhouse 應用程式、前總理溫家寶的一篇文章、線上勞工權利倡議、提及第一位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華人女性、鄭州洪水的致命後果、女演員趙薇以及知名的#MeToo 案例。在未經批准的公益事件造成影響之前，審查人員就竭力將其關閉，其中包括：審查在反對時尚品牌因強迫勞動而從新疆棉花中撤資時產生的與 「支持新疆人民」 有關的主題標籤；以及 「躺平」反文化運動，該運動強調一種消極的生活方式，與政府培養勤勞青年的做法背道而馳。民族主義網民在政府的默許下，攻擊對象包括：科學類部落格，如科學松鼠會、回形針和大象公會；女權主義者；以及將大學同志社團列為 「反華」，導致他們的網路帳戶和網站被關閉。
• 排行前幾名的宣傳說辭：1月初，中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會辦公室（網信辦，CAC）發佈了一份 「十大 」網絡關鍵詞和短語清單，強調了中國共產黨2021年的主要宣傳內容。該名單包括中共成立100週年、黨的六中全會、數字經濟的發展和反壟斷法規等國內問題。這也反映了中國共產黨認為其全球宣傳工作有多重要。「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 」指的是該黨影響國際互聯網治理體系的目標，在該名單上排在第五位；第八位是 「國際傳播」，指的是習近平推動的要塑造一個 「可信、可愛、可敬 」的中國海外形象。為了在國內和海外實現這些宣傳目標，中國政府越來越多地求助於設在中國的外國網紅來製作宣傳品。這些網紅很少透露他們從中國政府那裡得到的支持，其中包括：能夠進入不允許獨立記者進入區域；在國家媒體和外交社交媒體帳戶上放大他們內容的聲量；以及在某些情況下，提供免費酒店或直接給錢。一些受歡迎的YouTube網紅為官方媒體工作，但他們的帳戶沒有被標注為與政府有關。
• 對科技公司的壓力：2021年，該黨繼續通過新的立法和打擊措施來控制中國的科技巨頭。當局通過了：限制私自收集非必要的個人數據的法規；《數據安全法》；中國有史以來第一部隱私法 —《個人信息保護法》（PIPL）；以及基於演算法的推薦規則，這是世界上關於演算法的首部立法。該法禁止公司在其推薦中包含虛假資訊或 「假新聞」。在中國，「假新聞」這一標籤通常被施用於針對批評政府的真實報道。儘管有豁免條款，允許執法機構繼續運行其龐大的監控系統，2021年通過的法律法規還是為解決基層對數據保護的需求做出了真正的努力。但除此之外，當局繼續發起嚴厲打擊，以執行現有的和新的法律法規，因此，在過去三年中，中國應用商店的應用程式數量下降了近40%。豆瓣、知乎和微博等公司因允許其平台上的 「非法 」資訊而被當局罰款；12月，監管機構以此類違規行為為由，禁止豆瓣的應用程式進入應用商店。

控制言論：關於西安封鎖、彭帥、生孩子和民主

• 與疫情下封城有關的異議、審查和宣傳：西安1300萬居民轉向微博，表達對12月23日開始的嚴格的COVID-19封鎖的憤怒。截至2022年1月2日，主題標籤#西安買菜難的點擊量超過3.7億。關於因COVID檢測規則而被醫院拒絕入院後，兩名婦女流產和一名男士身亡於心臟病的發文也被瘋傳。中國共產黨的喉舌《人民日報》在其社交媒體帳戶上轉發了其中一名孕婦的影片，也助其瘋傳，並表明中國政府對地方官員處理封城的方式感到不滿。一些官員因這次大失敗而受到懲罰。從1月4日開始，西安官員禁止居民發佈有關疫情的消息，並因三個人在微信上對封鎖的經濟後果的抱怨，以 「尋釁滋事 」的罪名將他們拘留7天。這是言論自由案件中常用的罪名。與此同時，西安市政府發起了一場高調的宣傳活動，描述政府人員向居民提供食物。在自由亞洲電台獲得的一個影片片段中，一名接收者食物被要求在鏡頭前感謝政府。今年1月，天津市和河南省實施封城後，北京官員堅持認為，他們奉行的是 「動態清零 」政策，而不是 「清零 」戰略，此舉顯然是為了就對任何地方事故的責難，撇清中央政府與此的關係。
• #彭帥在哪裡 在中國被噤聲：儘管對中國網球明星彭帥下落的關注在數周內成為全球頭條新聞，讓女子網球協會做出史無前例的舉動 ，在12月1日撤出中國，但這一話題在中國國內基本上被壓制。彭帥11月2日指控前副總理張高麗性侵的微博發佈半個小時後，中國審查機構就刪除了該貼文。隨後，審查人員迅速 清除了 與該事件相關的幾百個關鍵詞。網民為討論該醜聞而設計的創造性替代詞有多快，審查人員就刪多少。中國的宣傳機器向國際觀眾展示的證明彭帥安全的影像 「證據」，在中國境內都無法看到。許多知道這一事件的人甚至在私人網路群組中也屈從於自我審查，不想要他們的微信帳戶被封。微信帳號在中國對於要獲得廣泛的日常服務已是不可或缺。
• 中共關於多生孩子的指導性意見引發反彈：中國報道網11月發表的一篇社論稱，共產黨員有義務生三個孩子。在12月的第二週，這篇社論被分享和瀏覽了570多萬次。這是一個罕見的官方發文走紅的案例。網民們對這一指令進行了反擊，許多人說黨員是 「普通人」，無法負擔更多的孩子。這篇文章最終被刪除了，不過微博上的截圖和相關標籤仍然存在。1月12日，中國經濟學家和網路名人任澤平被禁止在微博上發文，因為他建議央行設立 「生育基金 」以鼓勵更多的人生育。
• 中國也是一個 「民主國家」：在美國總統拜登12月9日的 「民主峰會 」之前，中國國家媒體針對國際和國內受眾進行了一次突擊宣傳，聲稱中共的 「專制是為民主服務的」。國內的宣傳活動包括一份白皮書、一部紀錄片、一個微博活動，以及一本由習近平主席撰寫的關於人權的書在中國發行。在全球範圍內，中國官方媒體和外交官員在推特上，以及通過與一名俄羅斯外交官共同撰寫的評論文章，來放大大了這一消息的聲量。

因傳播新聞、批評性敘述而被判處監禁和精神拘留

• 公民記者因COVID-19報導被判8年：2022年1月16日，公民記者、法輪功學員許那以 「破壞法律實施 」為罪名被判處八年有期徒刑，並處以2萬元人民幣（折合3100美元）罰款。許那因向《大紀元時報》發送有關北京COVID-19限制的照片和訊息而被判刑。《大紀元時報》是一家由法輪功學員創辦的海外報紙，法輪功是一種在中國被禁止的精神修煉。
• 西藏作家被判刑4年：2021年10月，西藏知識分子洛桑倫珠（筆名迪拉登）在一次秘密審判中以「擾亂社會秩序 」為罪名被判刑四年，原因是他出版了一本主張在現有社會秩序中進行抗議的書。他曾是一名僧人，於2019年在成都被拘留。當時他在一家私人文化中心工作。
• 流媒體網站創始人被判刑三年半：2021年11月22日，上海法院對熱門的流媒體網站「人人影視字幕組」的創始人梁永平判處3年半的刑期和150萬元人民幣（折合23萬美元）的罰款。官方定罪「人人影視字幕組」罪名侵犯版權。「人人影視字幕組」曾是為未經審查的外國電影和電視節目提供中文字幕的最大供應商之一，這些電影和電視節目在中國受到嚴格控制。
• 人權律師被判刑三年：2021年12月14日，因為人權律師陳家鴻在社交媒體上發表了批評中共和呼籲民主改革的言論，廣西一家法院以 「煽動顛覆罪 」判處人權律師陳家鴻三年監禁。陳家鴻在沒有律師在場的情況下被判刑。他聲稱在拘留期間受到虐待，但法院未予理會。
• 前檢察官變身維權人士而被判三年：在2021年11月17日的一次閉門會議上，安徽法院以 「尋釁滋事罪 」判處前檢察官沈良慶有期徒刑三年，罪名是他在推特和臉書上的發文以及他早先撰寫的關於中共紀律系統中的侵權行為。
• 支持毛澤東的人被判高達兩年：2021年12月底，河南一家法院以 「尋釁滋事 」為由，對網上 「紅色文化協會 」的五名成員 判處 九個月至兩年不等的刑期。法院引用了他們在微信上分享的100多篇文章，這些文章抨擊鄧小平等中國領導人背離了毛澤東的理想。這些事件可能預示著在該黨的第二十次代表大會之前對極左派的鎮壓，屆時習近平將正式宣佈他開創先例的作為中共領導人的第三個任期。
• 教師因質疑官方歷史而被拘留、解雇：2021年12月16日，因為兩位老師對官方的中日歷史敘事提出了質疑，上海震旦學院解雇了新聞學講師宋庚一，青島大學吊銷了一名工作人員的教師執照。此外，湖南官員於12月19日 違背其本願 而將教師李田田自送入精神病院。李田田曾在網上表達了對宋庚一的同情，儘管官方可能也為其在2019年一篇批評中國農村教育的文章而尋找了一個理由來監禁她。面對公眾的憤怒，李田田於五天後被釋放，然後被置於嚴密監視之下，五名試圖探望她的維權人士被村當局毆打。2022年1月11日，其中一名維權人士 — 著名人權律師謝陽 — 被以 「煽動顛覆 」的罪名拘留。

香港：摧毀獨立媒體，因「六四」的臉書貼發文而入獄，對全球媒體的威脅

對香港公民社會和民主運動的攻擊在2021年升級，50多個組織解散以避免其成員可能被逮捕。12月的立法會選舉是在《國家安全法》下舉行的首次選舉，進一步反映了北京在香港的威權影響力，並將立法機構變成了一個有效的橡皮圖章機構。過去一個月里，香港鎮壓言論自由的其他重大事件包括：

• 記者被捕，七家媒體關閉或暫停新聞業務：香港的獨立媒體在2021年結束時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12月28日，警察逮捕了獨立數字新聞網站《立場新聞》的7名記者和高管，稱他們2019年以來的報導涉嫌 「陰謀發佈煽動性材料」。該媒體當天宣佈關閉，並刪除了其擁有11.5萬名粉絲的推特帳戶和網站，在全球範圍內刪除了內容。在突擊搜查《立場新聞》的前一天，當局以 「煽顛性出版 」的罪名指控包括老闆黎智英在內的七名《蘋果日報》高管和員工。法律學者說，根據英國殖民時期的《刑事罪行條例》制定的煽動罪的使用表明，香港當局在鎮壓中使用的法律工具正在多樣化，以嚇唬居民，令其保持沈默。對《國家安全法》生效前發佈的內容使用煽顛罪，也使當局能夠避免對《國家安全法》的追溯施行用提出批評。在突擊檢查《立場新聞》之後，其他四家獨立的中文數字新聞機構宣佈它們將關閉，他們分別是：《眾新聞》、《瘋狗日報》、《IBHK網絡媒體》和《聚言時報》。另外兩家媒體《香港獨立媒體》和 《夠薑媒體》分別停止接受投稿和結束新聞報道。網上用戶一直在試圖備份被刪除的新聞內容。
• 公共廣播機構「香港電台」轉型為官方媒體：隨著獨立新聞網站的解散，香港的媒體環境越來越被對北京友好的內容所主導。政府擁有的「香港電台（RTHK）」在政府取消其獨立性之前是一家公共廣播機構，它已經開始壓制報導被大陸審查的重大新聞。「香港電台」在11月23日刪除了關於彭帥的報導，在報導大學校園內拆除獻給受害者的雕像時沒有提及1989年天安門大屠殺，並宣佈將 「暫停 」12個被取消節目的社交媒體頁面；目前仍不清楚「香港電台」是否最終會刪除這些內容。
• 因社交媒體發文而入獄：1月4日，維權人士鄒幸彤因被指控 「煽動故意參加未經批准的集會 」而被判處15個月的監禁。該指控與一篇臉書發文有關，該發文呼籲居民在6月4日（天安門廣場大屠殺紀念日）點燃蠟燭，而當局禁止了一場守夜活動。鄒幸彤被判刑前不久，香港終審法院裁定，只要案件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國安法的嚴苛保釋條件就適用於其他罪行。這一裁決是對香港正當程序權利的打擊，反映出香港的司法系統與大陸的司法系統更加接近，大陸的保釋通常被拒絕。
• 香港官員威脅國際媒體：政府官員致函《華爾街日報》和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的編輯，威脅要起訴他們對12月立法會選舉的批評性報導。雖然香港政府長期以來一直在發送鸚鵡學舌般的 「澄清 」信，和中共的官方宣傳，但分別於12月1日和12月8日發出的信件聲稱，香港《選舉（舞弊及非法行為）條例》關於煽動他人不投票或投無效票的禁令適用於全球，並威脅要採取法律行動。11月，香港當局拒絕向《經濟學人》的一名記者發放簽證，北京外交部辦公室譴責了香港外國記者俱樂部的年度調查，該調查顯示新聞自由度在下降。

中國之外：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中共對全球媒體的影響；跨國壓制

• 中共在歐洲和北美的媒體影響力的新證據：一份《解析中國（Sinopsis）》11月關於中共在義大利影響的報告中發現，官方的中國國際廣播電台（CRI）在2020年在義大利主流媒體網路中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在COVID-19疫情的早期階段，義大利廣播電視公司（RAI）和Mediaset電視台經常出現CRI記者的報導。在英國，《每日郵報》報導說，一位英國前外交大臣的妻子在 「中國時間 」系列節目中做了一檔文化節目。「中國時間」由中國國家媒體和一家英國公司製作，在天空電視台（Sky TV）播出，製作的節目讚揚了中共對新疆COVID-19疫情的反應，卻忽略了當局在那裡犯下的大規模侵犯人權行為。大西洋理事會數字取證研究實驗室（DFRLab）和加拿大研究團體DisinfoWatch的報告發現，在加拿大2021年9月的聯邦選舉期間，有證據表明微信上存在與中國國家有關的虛假資訊，針對當地華人社區。這些帳戶傳播了關於一位政治家的虛假或誤導性資訊，這位政治家提出了一項建立外國影響力登記冊的法案，儘管該法案沒有通過。在美國弗吉尼亞州，根據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按《外國代理人登記法》（FARA）要求提交的文件，在2019年7月至2021年8月期間，該公司向一家當地電台支付了440萬美元，用於播放中國官方製作的宣傳品並在社交媒體上進行宣傳。最近的研究檢查了中國大使館與紐約州參議院通過的親北京決議之間的聯繫，包括2019年通過的慶賀《星島日報》的決議。《星島日報》是一份親北京的報紙，美國司法部要求它在2021年註冊為外國代理人。
• 政府監控和塑造全球輿論的戰略：數份報告揭示了中共在社交媒體上操縱全球輿論的策略。12月20日，《紐約時報》報導了上海警方的招標文件，其中顯示該部門正在支付私營公司在臉書、推特和油管上創建虛假帳戶，向海外推送正面內容；識別假名批評者；並放大官方內容的聲量，以操縱推薦演算法。中標的公司每月收費約11,000美元。12月31日《華盛頓郵報》的一項調查顯示，自2020年開始，超過300個中國政府項目使用軟體對臉書和推特等國際社交媒體平台進行大規模監控，違反了這些公司的政策。該軟體以 「政治、商業和媒體界的關鍵人員 」以及維吾爾族和其他少數民族為目標，如果檢測到負面內容就會發出警報。這有可能讓官員知道何時部署不真實的機器人來推送正面內容。「中國媒體項目」的一項調查發現，至少有六名活躍在臉書上的中國網紅刪除了他們是官方媒體記者的資訊，還有九名記者購買了廣告以增加他們的粉絲。12月初有消息稱，中國駐紐約領事館向一家公關公司支付了30萬美元，用於在Instagram、Twitch和TikTok上僱用有影響力的人，為北京奧運造勢，傳播親北京的言論。
• 跨國鎮壓的推展使維吾爾人面臨被驅逐到中國，香港人在國外受到恐嚇：據「人權觀察」報道，1月3日，沙特阿拉伯開始準備將兩名維吾爾族被拘留者 — 努爾梅特•羅茲和海姆杜拉•阿不都維利 — 驅逐到中國，在那裡他們可能面臨監禁和酷刑。在另一起案件中，聯合國專家和一些國內和國際非政府組織呼籲摩洛哥政府停止將維吾爾族記者伊德里斯•哈桑（中文名：伊迪熱斯•艾山）引渡到中國的行動，理由是存在嚴重被侵犯人權的風險。他曾因國際刑警組織的紅色通緝令而被捕，但後來被取消。這三個人都有土耳其居留權。在英國的香港人報告說，有人試圖讓他們保持沈默，包括在一個微信群里流傳匿名的10,000英鎊（折合13,560美元）賞金，以尋找兩名活動人士的地址，並呼籲對他們進行人身攻擊。11月，親北京的人士在倫敦襲擊了一群譴責中國政府的香港示威者。許多香港人說，他們既害怕政府人員，也害怕海外華人社區的親北京人士，這些人看起來同意當局的觀點 — 即《國家安全法》在全球適用。
• 深化中國官方媒體與拉美、非洲、阿拉伯媒體集團的合作：12月2日，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和30多個拉美媒體組織發起了 「中國-拉美媒體行動 」倡議，將與CGTN建立合作項目來創建網上論壇、共同製作紀錄片、組織放映，以及製作以年輕人為重點的談話節目。12月6日，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在北京舉行的第五屆中國-阿拉伯國家廣播電視合作論壇上發言，呼籲深化中阿媒體合作。在非洲，向30多個國家提供數字和衛星電視的中國公司StarTimes有一個將中國電視節目和電影配音為當地語言的培訓項目；一名坦桑尼亞演員在北京為節目用斯瓦希里語配音。合作協議並不一定會轉化為當地媒體製作出對北京友好的內容，這一點從對中國外交部長王毅最近在肯尼亞、厄立特里亞和科摩羅訪問的稀少暗淡的報導中可以看出。

重點反制：在中共竭力抹殺記憶之時，保存歷史和文化

中國共產黨（中共）長期以來發佈了它自己的中國歷史版本，那些版本壓制了許多獨特的文化認知和敘述。然而，海外流亡人士、海外僑民和他們的支持者發起了各種倡議和行動，以提高對文化身份的認識和保護，其中一些在最近幾個月獲得了國際關注。

在香港的國家安全鎮壓中，警察突襲了天安門大屠殺紀念館，並最終將其關閉，還從大學校園裡拆除了獻給受害者的雕像。作為回應，維權人士們正在籌集資金，以便在美國建造一個永久紀念館。前學生領袖王丹和其他58名支持者的目標是籌集50萬美元在紐約租用一個空間，並籌集200萬美元用於建造一個永久性博物館。

在土耳其，維吾爾族學生在伊斯坦堡建立了一個博物館，展示新疆 「再教育」營的情況。博物館的展品中包括一把老虎凳，這是中國拘留所中常見的一種酷刑裝置。計劃在安卡拉建立一個文化中心，同時在英國、法國、加拿大、美國、澳洲和哈薩克等地也建立了文化和宗教中心。還有像維吾爾集體這樣的線上倡議，作為社區中心，保護維吾爾文化和身份。

另外，「印度西藏博物館」是由西藏流亡政府管理的，是「國際良知之地聯盟」的一員。

居住在澳洲的中國異議藝術家巴丟草在義大利城市佈雷西亞的Santa Giulia博物館舉辦了一次展覽。該展覽於11月13日開幕，展示了他的作品，著重在審查制度、中國異議人士、與（新冠）疫情有關的侵權行為、以及香港對自由的鎮壓。在開幕前，中國駐羅馬大使館與該市市長聯繫，要求關閉展覽，但巴丟草和博物館都予以拒絕。他們回覆大使館說，佈雷西亞 「一直倡導言論自由，並將繼續這樣做」。

                

 
圖片說明：維吾爾族學生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開設了一個博物館，以保存中共在新疆鎮壓的真相，並反擊中國的國家宣傳。(圖片來源: 美聯社)
 

2022看點

• 對奧運會和黨代會的內容控制加強：2022年將發生重大政治事件，其中包括2月的北京冬奧會和秋季的中共二十大，習近平的第三個任期將在二十大上得到鞏固。當局一直在加強控制，並改進宣傳方法以進行準備。值得關注：新的規定，比如對未經授權使用虛擬私人網絡（VPN）的行為處以75000美元以上的罰款，以及越來越老練精緻的中國政府在抖音（中國版的TikTok）等社交媒體平台上發佈的內容 — 類似於名人網紅的影片。
• 香港的媒體行業與大陸的媒體更相似：隨著包括香港廣播電台（RTHK）在內的獨立中文媒體在2021年被摧毀，今年香港官員可能會將注意力轉向英文媒體、貿易團體和駐港的外國記者。值得關注：官方媒體對《香港自由報》的攻擊或法律起訴，《南華早報》的可能出售，警方對「香港記者協會（HKJA）」和香港外國記者俱樂部的鎮壓，以及外國記者是否面臨進一步的簽證延遲或不予續簽。
• 對海外批評者的人身攻擊和網路攻擊：中國政府越來越常進行跨國鎮壓 — 針對流亡者和海外批評者進行壓制。隨著中國政府試圖控制圍繞奧運會和該黨的領導大會的言論，這種情況可能會加劇。值得關注：民主國家應留意對批評者的網路攻擊、對譴責中共侵權行為的抗議者的人身攻擊以及其他威脅，同時採取措施保護居住在他們國家的持不同政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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